我还是重复一遍我之前的观点吧，所谓“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这话本身就挺扯淡的。因为“冒犯”是否是一种艺术是你自己的定义，但别人对冒犯的反应则是另一回事。

打个比方，如果我看到一个男性打扮的比较好看，而且身材也好，我说“哥们你是1还是0”，这要是换成一个脾气好的可能当成开玩笑就过去了。可万一对方是一个对同性恋非常讨厌的人呢？人家打我一顿是不是都没啥好说的？

就算同性恋再是一种不好公开否定的政治正确，可你管不住每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要是他对这个特别反感，而你又开他的玩笑，他有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

(资料图)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冒犯的艺术”扯淡的地方——每个人对冒犯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宰相肚里能撑船”那是宰相自己大度，但普通人——尤其是那些脾气爆的，为什么要接受你的冒犯？

郭德纲就讲过这样的段子，有个演员在台上拿保安这个职业调侃，结果台下冲上来一个观众就把演员打了——人家就是个保安，本来指望下了班听个相声放松一下，结果到这里还要被人骂。这事虽然真假未知，但至少是有可能发生的。

何况，即便在商言商，脱口秀这类商业演出，并不具备通过价格来区分消费者的能力，也是就是说只要把东西发到网上，理论上是可以被所有人看到的。而这种公开性就意味着风险的不可控，那么一旦你冒犯了不能冒犯的群体，又或者导致某个群体反应过激，那最后影响的不还是自己的商业利益么？

这也不是说脱口秀就不能说“坏东西”，在小品、相声这些艺术里，最重要的元素之一就是讽刺。“讽刺”也是一种冒犯，只不过“讽刺”冒犯的是那些大众普遍不喜欢的社会现象、人等等。而且，“讽刺”也有自己的安全区——比如，讽刺中国足球可以说是老传统了，但中国足球的水平就在这儿摆着，你说了也没啥。至于说批评形式主义、重男轻女等等，也都是常见的主题。这些都是被反复验证过的题材，也都是完全可以尝试的。

如果一定要让自己的主题变得尖锐，那么就要尽量在“艺术”上下功夫。也就是说，你要以一种更好的方式，能让人理解和接受你的冒犯。对此，相声演员找到的一种方式就是逗哏捧哏，通过开同伴的玩笑，将对某个群体的冒犯具像化为对某个人的调侃。又或者是在遣词造句、编段子的时候，可以让冒犯不那么直接。

从个人意识的角度来说，每个人当然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你心里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是，我也明白另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你是把一件事当成生意来做，那么不管你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做生意，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注意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和公序良俗。你心里是否认可这个法律法规，与你能不能做一些事、说一话是两回事。如果你不认同，那你可以以个人身份来发言，但不要在商业活动中违反这些。如果真准备这么做了，那么到时候商业活动受到影响就不要抱怨。

这就如同我觉得美国的一些政治正确的话题也挺扯淡，但假如有一天我去美国的大学访学，对方邀请我讲座，我也不会在讲座上碰这些东西。

其实，从中国的具体情况来看，尽管这些年对于是否要封杀劣迹艺人之类的话题每年都会上几次热搜，但是不管是此前封杀涉毒艺人还是现在的这些，准确来说是对这些参与某些行业的商业行为进行了限制，而不是不让这些人说话。那些出狱的艺人，依然可以有自己的社交媒体，开展其他法律允许的商业活动，考取资格证书、接受教育等等也没有限制。还是前面那句话，无论演员自己是否认可这些法律法规，但如果你想吃商演这碗饭，那你违反了就是违反了。

至于拿捏冒犯的尺度，我想说就别在作死的边缘徘徊了。姑且不说这么冒犯来冒犯去会不会再被处分，万一哪天真有个受不了的台下观众上去动手，那也够你们喝一壶的。只要你想说的还是中文脱口秀，那就少看那些国外的段子，多跟相声、小品等学一学，那些人就算观念落伍了，但在如何不挨打少挨骂这一点上，能教给脱口秀演员的还是很多很多的。

而退一步来说，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但为什么在网上引发争议的都是那少数的几个人？从《今晚80后脱口秀》开播到现在，有一定知名度的脱口秀演员也不少，王自健、赵晓卉、王建国、程璐……他们怎么就几乎没有被骂过？他们讲的难道不是脱口秀？